［02］
路灯不断地在车边扫过，光影变换，车窗上的雨滴投下模糊的光影，在二人的脸上不断擦过。
“之前你们的对话……我也听了一些。”
“前辈……有什么看法吗？”
黑色的轿车在高速路桥上行驶，把迎面而来的雨幕都撞得粉碎。
“对你们的主要讨论内容，我没什么好说的，毕竟我没有接触过那家伙。倒是你……局长。”
“嗯？”
车内突然安静了下来。
“虽然我也不知道……这种事情，我有没有资格教育你……”
“什么……事情？”
车内突然又陷入了短暂的安静，只能依稀听到车窗外，轮胎带着水滚动的微响。
“局长……你觉得你情商高吗？”
“呃……”顾长逸有点懵，他眨巴眨巴眼睛，“不高。”
“嗯……我就稍微问直白点吧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觉得安小姐……对你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的？或者说……你觉得她喜欢你吗？”
“呃？”顾长逸一窒。
见鬼！这前辈不会有隐藏的八婆属性吧！
“呃……我觉得……她……应该不喜欢我吧。”
“为什么这么说呢。”
“没有局长这层身份的话，恐怕我也就不会和她有什么交集吧。”顾长逸说着，低垂下眼帘，“另外，比起喜欢，我觉得她对我更像……只是觉得我……好玩。”
“嚯？”
“她经常会做一些暧昧的举动……说一些挑逗性质的话……然后观察我的反应，并以此为乐。可，有一次……我有点当真了。”
那天上午的景象还历历在目，顾长逸皱起了眉。
“然后……当我反击……或者说，采取主动行动时……她生气了。”
他说着，轻轻叹一口气。
“我很后悔，那时候那么冲动，我差点以为……我们的关系都无法挽回了，还好……她后来原谅了我。我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再重演了……我不想，因为我的自大……和莫名其妙的自信，就……这样毁掉我们的关系。”
他低垂下眼帘。
“她应该……是不喜欢我的，我现在很明确地知道这一点。以后和她相处，她再……那样开玩笑的话，我也就不会再往那方面去想了。”
“你在和她赌气？”
“嗯？”顾长逸眨巴眨巴眼。
“不……没什么。”天弘沉默了好一会儿，“你应该还不至于蠢到那个地步……”
车内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。
“什么奇怪的情况……”天弘嘟囔道。
“昂？”顾长逸没听清。
“没什么……”
轿车从高速路架桥上滑下，周边的路灯暗下来一些，顾长逸扭头，五颜六色的光泡在水汽里，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。
“那……”天弘突然又开口，“那个叫水凉音的女孩子呢？”
“呃？”
“你觉得她……怎么样？”
“呃……”顾长逸眨眨眼，半晌，他才说道：“很聪明，很……温柔？然后经常感觉她不可貌相，还有……她很可爱。”
“她和副局长之间选一个？”
顾长逸眨巴眨巴眼睛。
这什么问题……前辈真的是八婆属性吗！
“要选一个……的话……应该是选择水凉音吧。”
“阿嚏！”
“喔……有原因吗，局长？”
顾长逸眉毛一抖，眼前的前辈好像意外地很健谈。
“呃……水凉音她……温柔又正经，然后……聪明，还有……很听我的话！好像还有种崇拜我的感觉！然后她……小小一只……很可爱！是我喜欢的类型。”
“局长……你该不会是出于这种个人原因……把她拉进来的吧？”
“当然不是啦。首先是看中了她的才能，然后……我们还需要一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帮忙破译书页。”
“是吗……”
“唉……就是不知道为什么，安易玲和水凉音这两人……莫名其妙的不对付。”
“原来你意识到了这一点啊……”天弘有点无语，“那你觉得是为什么呢？”
“我也……不知道。可能是因为……安易玲觉得她没什么用，气我把闲杂人等招进来了？之所以看她不爽……实际上还是在对我生气。水凉音的话……可能也是因为不喜欢有人莫名其妙针对她……才反击吧。”
“你就……一点都没有往……那种方面考虑？”
“哪种？呃……前辈你不会是想说，她们两个人都喜欢我，然后因为我吃醋吧……然后我们刚才才从修罗场脱身？”顾长逸轻轻笑了笑，“我哪有这种魅力啊。”
天弘沉默了好久，他还想说什么，张嘴，但突然又不知道能说什么。
……
他好像还是头一回那么无语。
“那前辈，你……呢？”
“我什么？”
“前辈那么优秀又那么帅气，应该……会有不少女孩子喜欢吧？”
顾长逸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男人没有回话。
半晌，他才应了一声。
“嗯。”
“呃……我这么问是不是有点冒犯……”
“刚才聊过你的问题，现在问我，不算太冒犯。”
“喔……”
“我……有过三任女朋友。”
“喔？”
“初恋在C38区，是我高中的时候。”
“前辈原来还有那样青涩的过往啊……”
“我们之后发现，她是一个魔神的化身，体内的魔神人格后来占据上风，想要通过一种叫做‘鬼门’的禁术觉醒。我最后献祭左手给我体内的魔神，把她撕碎了。”
顾长逸一愣，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大。
“第二任是高中同学，我们一起来到现在的C39区，上了同一所大学……想必你也听说了，就是你的大学，我算是你的学长。她是个普通人，不过也知道我们调查局的事情。大二的时候，她卷入了我们的事情……去世了。”
“这……”
“第三任，是一个‘尾’的‘容器’。她叫夏小雨。你需要记住她的名字……因为她还活着……而且是个很大的威胁。”
“呃？”
“因为要监控她，所以我们实际上从高中开始就一起生活了很多年……在她表露心意之前，我其实一直把她当家人看待。我们大四的时候确定关系，就那样平平淡淡地生活了好久。直到后来……也就是四年前……我大四毕业那年，她杀害我第二任女友的真相被揭开。”
顾长逸被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。
“那时我和我的童年玩伴还愿意相信她，但大家……还有一直照顾我们的C39的前辈们……都在与她为敌，只有我们一起站在她的那边，但她……辜负了我们的信任。我们那时候才知道，早在我们找到她、监控她之前，她就已经是‘尾’了，这一点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，还一直以为自己是普通人，和我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。”
轿车缓缓地转弯，光线一点点暗下来，车子拐进一个没有光亮的小路，只前方有隐隐约约的光亮。
“最后她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力量，把我的玩伴打成了植物人。我那时没能杀掉她，她跑了。我匆匆地毕业，离开了这个伤心的地方，回到了C38。我的感情经历……就这样了 ”
“抱歉……前辈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
顾长逸咽了咽口水。
这位前辈……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……说出“她还活着……是个大威胁……”这种话的……
“无所谓。我会讲出来，就说明我没那么抵触那段经历了。不然……我也不会回这里。”
前方的光亮一点点大了起来，车缓缓停下，天弘随手掏出一件雨衣，扔给后面的顾长逸。
“下车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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